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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捕役快手 二 (第2/2页)
是亲眼看见花瓣被人拔下食用,非得用涂满蔻丹的指甲挠他个满脸彩。 黄信勇时而躬身查看脚下,时而仰头凝望墙瓦。 这一面墙由于地面经常浇灌花木积郁水汽,毒辣阳光又常年遭树冠遮挡,导致潮湿阴暗,墙面高处苔痕发黑,下半部分的苔藓则很鲜活。黄信勇伸手在墙上高低各撑一下,高处干透发粉的黑苔纷纷掉落,低处鲜嫩苔藓也被擦去大片,汁液沾染一手。黄信勇将污渍擦去。 再看墙面,只有自己留下的两个手印,除此之外别无痕迹。黄信勇原本推测贼人依托此处槐树遮蔽,正好遁出府外去,希翼他们留下蜘丝马迹,好指向探查方向。如今看来这股贼人手段高明,身手绝不会差。 “哪来的孟浪子?踩踏我家主老槐!”嗓音尖细,从园外月门处传来,黄信勇抬头望去,却是看向老槐树冠。 在树干开叉处,薛四样双腿叉开,稳固身形,伸手正欲去捞一段断折的槐枝。听到喝斥后回首,看见一个婆子模样的大妇双手叉腰,怒目相对。薛四样对着四十好几年龄的大妇尴尬一笑,支支吾吾道:“我看这截槐枝断折将坠,恐掉落砸到府上公子小姐,正要将它摘下。” “放你娘的屁!近来既无狂风也无暴雨,槐枝挂满熟果生气勃勃,好端端的会无故断折?”原来是薛四样咀嚼菊花被勾起了食欲,看着满树美味槐米,忍不住嘴馋上树。还没做成贼,就被捉了个现行。 薛四样本名非是四样二字,只因被人号了“缺四样”的外号,正好谐音薛司彦。缺的四样,便是:缺金银,缺婆姨,缺运气,缺心眼。 捕役黄信勇无视那位婆子的骂街,决绝道:“把槐枝整段劈下来。记住,是整段!” 薛四样不明觉厉,立即执行长官命令,拿沉重铁尺在断成两截却未完全分开的槐枝底部使劲一敲,槐枝应声而断。树下黄信勇伸手一捞,将槐枝拿在手中查看端详。 看起来在宋府下人中颇有地位的大妇更加不依不饶,尖叫一声,冲上前来,要将手中竹篮砸到树下的流子身上。 还没近身,一只大手在肩膀内侧一推,大妇滴溜溜自个儿陀螺似地调了个头,变成肥大腚子朝人。黄信勇毫不客气地往她屁股踹了一脚,使的是巧力,大妇摔到草丛之后立即跳起,跑开几步,身上并未受损。油腻却白净的脸庞微微发红,居然有股子小姑娘遭登徒子调戏后的羞涩。看得树上的薛四样一阵哆嗦,险些掉下树来。 黄信勇查看树枝,发现断口非是新折,这就证实了贼人确实从此处往外逃逸。只不过非是以老槐为遮掩,从背阴面攀爬上树,而是直接从正面攀爬跃出围墙。如此冒失,看来是自己高估了他们。 得知贼人的行事风格,这案子便也不那么棘手了。 管事这才赶到园子,是个三十好几的中年人,身子板瘦弱。蓄着山羊须,穿着厚实棉制中衣,外罩墨色雪襟长袍,有股子书卷气,走起路来慢慢悠悠,似乎是个凡事皆能处变不惊的主儿。 管事朝大妇点头,“崔大姑,这是治安衙署的长官,专程为府上失窃一事而来,你且回避回避!” “得嘞!” 姓崔的大妇拍拍身上的草屑,拧着腰肢离开,出月门的时候不忘回首剐了身子健硕的黄信勇一眼。 薛四样从树杈下来,正好瘦管事走到跟前。他拱手打了个揖,客套道:“见过二人长官!鄙姓徐,觍为宋府管事。” “二位长官查案可有进展?需要鄙人之处只管吩咐,必定竭力配合。” 黄信勇摒弃手中断枝,和气道:“徐管事!可否劳您拟一份府上丢失物件的单子?最好有外观的详细注释。” 徐管事目光在黄信勇佩挂的铁牌单刀和薛四样腰间的铁尺上打转,身子不动声色的侧向黄信勇,道:“这事谈不上烦劳不烦劳的,帐库有大小事物的一应记录,唤人理一理就成。二位长官要不到偏厅喝杯茶,歇歇脚?” 说话间一个小厮被徐管事招手唤来,叮嘱了几句,小厮便直奔库房。 黄信勇目送小厮离开,冲徐管事拱手道:“谢过徐管事盛意!本捕公务在身,不便耽误。这厢有几个问题,要叨扰徐管事解惑。” “长官只管开口,徐某知无不言!”徐管事提高了声调,以表自己的真诚。尽管他因为身子瘦小,声音有些发尖。 “府上三日前入贼,是谁人最先发现?案发几时几刻?案发具体何处?只一处被盗还是皆有丢失?可有人员瞅见贼人身影或者某些可疑之事物?可有下人缺勤,或者哪个平时懒怠的下人当晚特别勤快的?当晚府上可有客人、戏子、裁缝、绣娘等等的外人留宿?” 徐管事被连环问题丢在身上,有些发晕,揉着脑袋回忆当晚情景。 薛四样袖里藏了一把槐米,见到长官目光精亮的发问,不禁暗忖:“难得是个有真实本领的捕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