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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蝼蚁 (第1/2页)
孽龙江滔滔江水,自会阴山顶,奔流而下,无休无止地从许家村绕过。 时值八月,秋杀未起,凉意已生。 一株斑驳的老梧桐下,一堆村民围着一个书生,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。 那书生十八九岁,挺鼻俊目,满脸蜡黄,像染病容,罩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麻衣,风一吹,麻衣贴紧身子,体格倒是不弱。 只见他将手中的两片黄梨木碰了一下,发出得得连声,起唇展喉,声音清朗。 “却说那狐仙一缕香魂随风散,与那金榜题名的张生,阴阳两隔,沦为永憾。张生悲从中来,不可断绝,念及恩情,遂熄青云之志,辞官归隐,在狐丘边结庐而居,参生悟死,了却残生……正所谓,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取次花丛懒回顾,半缘修道半缘君。” 一曲词罢,满场无声。 方才,这书生说的是个狐仙和书生的故事,一人一妖,相知相恋,最终天人永隔。 最后以这一曲应景的唱词收尾,原本已十分感人的故事,待这番唱词一出,已惹得满场潸然下泪。 便是那不识情爱的孩童,也听得呆住了。 梨板再度得得两声,书生长身而起,端着一只残破的木碗,向着满座的观众挨个儿行去。 没多会儿,碗中便聚齐满满一碗铜钱,铜钱堆里,隐隐还露出几个银角子。 广安府地华天宝,物阜民丰,虽是乡野村民,囊中也并不羞涩。 书生的故事,是乡间难得的精彩娱乐,心神随着故事动摇之际,对这书生自也生出钦佩、感激,出手之时,自也大方。 收拾好所得,书生团团一鞠,定下了下次开坛的地点,便自去了。 这书生出自附近许家村,名唤许易,今年十八岁。早些时候,名迹不彰,最近两年,却靠着满嘴的好故事,在十里八乡,名声鹊起。 许易快步而行,堪堪将午,已到许家村口。 金色的阳光下,苍郁的会阴山如巨大的龙脊,向着远方布展延伸,龙脊最低处,七八十幢歪歪斜斜的木屋,如棋子散落在山脚,绵延十数里。 许易的那间矮小木屋,就在山脚最角落处,因着年深日久,木屋不仅陈旧,还有些歪斜。 木屋虽破,却是家乡! 见之,心安。 “汪汪!” 许易离着木屋还有百丈,一条老黄狗远远叫着撒着欢的跑了过来,到得近前,两只前掌直往许易肩头搭来。 这条老黄狗在许家待了近二十年,早已化作许家的一份子,许易父母已亡,又无兄姊,某种程度老黄狗也是上他唯一的家人。 每日,只要他远行归来,老黄狗必定远远来迎。 许易拍拍已遍布皱褶的狗头,心中一阵温暖。 一人一狗在山道上缓行,山道紧窄,荆棘遍布,仅容一人通行,每每许易想让开道路,都被老黄狗拿尾巴扫了,将他赶到窄窄的小道上,自己在一边的荆棘中穿行,好似慈祥的长辈关爱着晚辈!